贾元春受到恩宠后,给没落的贾府带来了一线生机。
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孝道,允许贵妃省亲,贾元春也得到了回家省亲的机会。
为了迎接贾元春回家,贾府举全族之力,修改了大观园。
大观园有多大呢?贾蓉向贾琏汇报情况时说过:“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红楼梦第十六回)
贾蓉所说的三里半时应该是大观园的周长,若按现代标准计算,大约为-米,差不多多亩。这么大的占地范围里,有怡红院、潇湘馆、蘅芜苑、稻香村、秋爽斋、暖香坞、蓼风轩、缀锦楼、紫菱洲、栊翠庵、滴翠亭、藕香榭、凸碧山庄、凹晶馆、红香圃、芦雪庵、蜂腰桥、柳叶渚、嘉萌堂……
所以大观园里不仅占地面积广,而且建筑多较多。
贾元春省亲的当晚,园内各处,帐舞龙蟠,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一片富贵风流。
当贾元春在轿内看到“内外如此豪华”,不由得“默默叹息奢华过费”。
下轿后细看,“大观园内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大观园建造的如此奢侈,需要大把的银子。所以,省亲结束前,贾元春再四叮咛:“……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由此可知,贾元春对贾府迎接自己,大肆消费是不太满意的,否则不会再四叮嘱这样的话。
但奇怪的是,贾元春省亲过后不久,却做出了一个另一个铺张浪费举动:
命将那日所有的题咏,命探春依次抄录妥协,自己编次,叙其优劣,又命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因此,贾政命人各处选拔精工名匠,在大观园磨石镌字,……一日汤蜡钉朱,动起手来。
大观园勒石,就是要依大观园的位置、布景和院落寻找奇石。
汤蜡钉朱工艺比较复杂,先将熔化了的白蜡涂在已经用朱色写好文字的石面上,保护朱书,以免擦掉,叫做“汤蜡””。汤蜡后让人按朱书镌刻,叫做“钉朱”。
所以大观园磨石镌字其实是一件非常极其浪费钱财的事情。
明明不让铺张浪费,为何有这样做呢?
其实是为了给贾府留下一条后路。为何这样说?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不仅诗写得好,而且也会做官。他在杭州任职时期,为了解决连年旱灾,白居易简化申请放水灌溉农田的程序,只需要往州衙递呈状纸,刺史立刻批复,当天就可放水浇田。为了使继任的刺史了解和遵守这一套程序,让人刻录在石头上,让天下人皆知。
贾元春此举其实异曲同工之妙。
磨石镌字、汤蜡钉朱虽然花钱,与她反对铺张浪费的观念不一致。但是把自己省亲的事实,刻在大观园的石头上,让天下人皆知,让皇帝知道,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做法。这样做既宣扬了皇帝的恩宠,又在皇帝和许多人心中立起了“大观园”。
可惜的是贾元春不懂“家天下”的真相。皇帝可以宠你,也能认可贾家刻在石头上的文字,但是一旦翻脸不认人,别说几块石头上的刻字,贾府几代人付出的生命与鲜血、忠诚与担当,都会变得一文不值,只要找一个理由就会把贾府抄家。
所以,皇帝留下的亲笔题字也好,皇帝赏赐的贵重物品也罢,妄想靠皇帝一时赏赐或认可,成为贾府世代的“护身符”是可笑的。贾府最终还是树倒猢孙散,无论是财富和还是家人,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声明:本文系百家号独家文章。资料重点引自《乾隆庚辰四阅评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胡适藏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蒙古王府本石头记》《郑振铎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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