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财产问题。
古代女子出嫁,嫁妆是一个大数字。因为女儿没有财产继承权,父母给女儿的财产,会在出嫁时提前发放。
同时,古代的财产,不管是嫁妆也好、遗产也好,都不是像现在的经济一样,可以在银行开一个户头,用一张卡囊括全部内容;也不是像现在的贵重物品一样,车、房有车本房证,首饰可以登记,要过户都需要本人出面签字的。古代财产,是很容易就转手,而且很可能说不清的。
宝琴说起自己收藏了一件外国女孩的诗作,但是放在南京收着没带来,黛玉就取笑:“我知道你这一来,你的这些东西未必放在家里,自然都是要带来的,这会子又扯谎说没带来,他们虽信,我是不信的。”这话一说,宝琴就“红了脸,低头微笑不语”,为什么这样腼腆?仅仅是因为撒谎被揭穿吗?
不是的,是因为黛玉不相信的原因:“你这一来,你的这些东西未必放在家里,自然都是要带来的。”宝琴进京的理由是待嫁,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既然是待嫁,肯定要带着嫁妆来,不会住在伯母家、等着伯母给办嫁妆吧?外国人写的诗,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是宝琴的私人收藏——女孩子的手墨,难道好让老头子收藏?——自然也要带了来,将来结婚再带到夫家去。
如果薛蝌要赶在宝琴前面结婚,又不在老家,又父死母病,从哪里筹措这一笔婚费?邢夫人那脾气,虽然不疼爱侄女,但要敢在岫烟的婚仪上省事,你试试看!那么不免地,薛蝌的婚礼会侵占宝琴的部分嫁妆,不管当事人主观上再怎么不愿意,看在别人眼里,效果一定如此。
薛蝌年纪并不太大,因为比他年长的宝钗还没有结婚。如果他急着结婚,落一个“侵占妹妹嫁妆”的名声,对薛蝌、对宝琴、对薛蝌未来的妻子邢岫烟,都是相当不利的。
这个道理,现代人可能不怎么懂了,古代人却是不需要明说、都能够领会的。
所以宝钗只简单对岫烟说一句:“如今不先完了他妹妹的事,也断不敢先娶亲的”,就能让岫烟了解其中的委婉曲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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