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因为家庭生活所迫,只能到贾府门前去打秋风。
刘姥姥得到王熙凤的资助后,家境变好,便带着板儿和地里新摘下来的瓜果,二进荣国府答谢。机缘凑巧,贾母听说农村来了一个积古的老人,便请她相见。
两人一见如故,刚刚一见面,贾母就问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
刘姥姥说出75岁后贾母非常感慨,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比不上刘姥姥了。
两个老人因为投缘,所以在一起待了三四天。在此期间,贾母对刘姥姥进行了热情的款待,不仅让她开了眼界,而且请她吃了很多的美食。
在吃美食的过程中,刘姥姥表现的非常低级和贪吃。
正式宴请时,王熙凤故意拿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在王熙凤的安排下,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
这句经典的笑话让众人哄堂大笑,但是细细体味却让人心酸不已。
刘姥姥何这样说,表面上是自己的饭量很大,见到美食很贪心。
其实远远不止如此。
在那吃那道著名的茄鲞时,刘姥姥更显出她对贪吃的本相。
喝过酒后,贾母笑着对王熙凤说道:“你把茄鲞捡些喂她。”凤姐儿听说,依言捡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
吃过之后,刘姥姥赞不绝口,细细地打听这道菜怎么做,得知要用十来只鸡来配时感叹万千。
后来,她吃鸽子蛋时,不小心地掉了地上,还可惜地说一两银子没听一个响就没了。
吃过正餐后,大家吃点心时,刘姥姥因见那小面果子都玲珑剔透,便拣了一朵牡丹花样地笑道:“我们那里最巧的姐儿们,也不能铰出这么个纸的来。我又爱吃,又舍不得吃,包皮些家去给他们做花样子去倒好。”众人都笑了。贾母道:“家去我送你一坛子。你先趁热吃这个罢。”别人不过拣各人爱吃的一两点就罢了;刘姥姥原不曾吃过这些东西,且都作的小巧,不显盘堆的,她和板儿每样吃了些,就去了半盘子。
别人不吃,她带着板儿吃了半盘子,这种吃相确实让人大跌眼镜。
吃过美食过后,刘姥姥马上肠胃不适,到大观园东北角方便后,误入怡红院睡过之后才恢复正常。
从这些细节中可知,刘姥姥确实是一个贪吃的人。
她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刘姥姥说过原因。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鸳鸯让人把黄杨根整抠的十个大套杯拿来,大家问刘姥姥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时,已有醉意的刘姥姥笑道:
“怨不得姑娘不认得,你们在这金门绣户的,如何认得木头!我们成日家和树林子作街坊,困了枕着他睡,乏了靠着他坐,荒年间饿了还吃他,眼睛里天天见他,耳朵里天天听他,口儿里天天讲他,所以好歹真假,我是认得的。”
从刘姥姥的话里可知,困难的时候她是吃过树皮求活。
民以食为天。一个吃过树皮的人自然懂得粮食的珍贵,更懂得活下来的意义。刘姥姥对茄子的感叹,对鸽子蛋的感慨,不仅仅不显得很卑微,反而显得非常伟大;她在荣国府的酒席宴上越贪吃,其实就越显得贾府众人的无知和卑微。
贾府被抄家之后,幸存下来的贾宝玉过上了“寒冬噎酸虀,雪夜围破毡”的生活,在真实的残酷的底层的生活面前,他一定会想起那个曾经被自己和众人们耻笑的刘姥姥,一定会想起她那含吃吃东西的模样,一定会有深深的忏悔。
所以,刘姥姥贪吃的模样不仅不可笑,而是很可爱;不是可悲,而是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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