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两进荣国府,都如愿以偿拿到钱。前后一百二十八两银子一吊钱,按刘姥姥所说够她一家五口花费六七年,不可谓不多。而她两次拿到钱不意外,意外在拿到那么多,是刘姥姥人生智慧起了作用。没有她察颜观色体会配合王熙凤的“捉弄”,逗贾母开心,她也不会所获丰厚。
一,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起因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无奈之举。女婿狗儿家虽说薄有家底,刘姥姥又将自己一套房几亩地给了女婿,依附生活。奈何狗儿小时候家庭富裕惯了,吃不得苦,家道才穷了下来。这一年冬天,年关难过。
(第六回)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
“冬事未办”要注意,是指明狗儿家虽穷却不是没吃没喝要冻死饿死。而是不好过冬。
古人过冬不易,烧柴、烧炭、储备粮食、置办棉衣过冬,二十两银子过一年,最少十两要用在这上面。更何况过年置办年货,也需要花费。刘姥姥家没有钱,是缺这个,不是活不下去。
刘姥姥提议女婿拉下脸靠关系去贾家找王夫人并不好。古人认为“不食嗟来之食”。刘姥姥到贾家上门乞食,其情可悯,其心不可赞。
狗儿一家不是吃不上饭,只是过得不好。上门乞食一定不值得尊敬,没有山穷水尽如此,更不可取。这也是曹雪芹讽刺她“母蝗虫”以及描写多有不堪的原因。
刘姥姥有周瑞家的内应,加上与王家确实有旧,既然进门不可能拿不到钱。贾家有王夫人在。王熙凤给她二十两银子再加一吊钱坐车,全在周瑞家的那句“不可简慢了她”,否则最多十两银子。
二,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的心思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有人说是道谢而来。拿人家钱财,田里有了收成带东西感谢,这个说法不错,但不全面。
二十两银子对刘姥姥家来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们家不是吃不上饭,而是想要生活更好。二十两银子只够一年花费,到了冬天还是不够,怎么办?还得来贾家讨要。
(第三十九回)刘姥姥说:“家里都问好。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
刘姥姥说“算我们的穷心”,是真心实意。拿了贾家的钱,回报心意一直是底层人民最质朴的心思。
但“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暴露了刘姥姥的心思,这种话说出来,贾家怎么好意思让她空手而回?刘姥姥笃定她还会拿到钱。至于多少,刘姥姥给出暗示:还是二十两。以刘姥姥的水平。算螃蟹账不过四五两,怎么可能知道贾母一顿饭花费二十多两。她这么说,主要是还想要那么多钱。
王夫人正是洞悉刘姥姥心思,怕刘姥姥年年来没完没了,才出手一百两,并让平儿告诉她“别再投亲靠友了”。言外之意,再来也不给了。
三,刘姥姥满载而归的智慧
王夫人给刘姥姥一百两银子,王熙凤给了八两银子一堆物资,贾母还有赠送礼物,加上妙玉的那只“成窑五彩小盖盅”,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拿到的全部价值,有二三百两左右。远超她的初心二十两。
刘姥姥能得到这么多,主要有几个原因。
第一,投了贾母的缘。刘姥姥三番两次上门的话,终究会令贾家厌烦,后来也不会再给。本就平淡的关系容易处坏了。但攀了贾母的缘分就不一样,从上门“空手套白狼”的“恶客”成了贾家座上宾,待遇不同了。
第二,用自尊换利益。王熙凤和鸳鸯捉弄她,刘姥姥心中也恼。看她第一次来“臊眉耷眼”放不开,可知仍有自尊。而她二次在大观园放飞自我,属于认清现实的无奈,吃人家的嘴短,还能如何?她在探春房中打了板儿一巴掌,就是心中恼火的体现。
第三,刘姥姥待人以诚。“待人以诚,做人以真”才是刘姥姥感动贾家和王熙凤的关键。虽说她丢了面子,却赢了尊重。贾家不缺高冠博带的“朋友”,却少真心实意的“亲戚”。刘姥姥对贾家真心实意,才是收获颇丰的关键。否则,贾家并非慈善家,有钱也不是谁都白送的。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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