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是贾府里最有智慧的老人,也是对晚辈格外宽容的老人,无论是对于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人,还是对于投奔而来的邢岫烟、薛宝琴等远亲,都有无限的关爱。但是再好的相处也难免有一些磕磕绊绊,刘姥姥第二次进贾府,陪她闲游大观园时,在林黛玉的房间里,她有说有笑一派慈祥老人家的形象,可是到了薛宝钗的房间后,一言不合就发怒训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贾母如此反应,甚至不顾外人刘姥姥在场而失态呢?
表面的原因很简单,薛宝钗的房间没有象样的摆设,装扮的不像是个千金小姐的闺房,贾母担心让外人看了笑话。在薛姨妈解释宝钗不在意房间摆设,王夫人和王熙凤送来的礼物都被退回时,贾母转怒为笑,声称要亲自给宝钗布置房间,并吩咐鸳鸯将她珍藏的宝贝送给宝钗摆设。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贾母的做法确实不太高明,对比起她在林黛玉屋里的表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贾母这种表现除摔脸子给薛宝钗看之外,其实更多的是给陪同的人看,这些人王夫人和她的矛盾是公开的,所以除了她以外,最主要的是给另一个人看,这个人是刘姥姥。
刘姥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不假,她之所以敢到贾府时来走动,主要是因为王板儿家里祖上与王夫人祖上连了宗,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尽管接待她的人的都是王熙凤,但是打着的旗号却是王夫人,也就是说她的身份是王夫人的亲戚。
王夫人在贾府里与谁好谁坏,谁远谁近,刘姥姥很容易就知道,因为她两次登门都是通过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的进来的。想要在贾府里混饭吃,这些都是她必须了解的。但不巧的是,此次留下她的却是贾母出得面,如何走好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平衡木,这很考量刘姥姥的智慧,权衡之下,刘姥姥一定做出了选择,所以在一些重要的场合下,她有了精彩的表演。
王熙凤和鸳鸯为了讨贾母的欢心,故意在酒席宴上让刘姥姥出丑闹笑话,结果刘姥姥一句“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的笑话刚出口,大家都绷不住笑成了一团。但是众多的笑声中,唯独薛宝钗没有失态。这份本领不仅让她鹤立鸡群,而且还无形中得罪了一个人---贾母。连刘姥姥都知道,自己出丑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大笑,哄贾母开心,无论大家是否出于真心,随声附和地笑就是了。但是时刻揣摩贾母心思的薛宝钗这一次却不配合了。这种建立在穷人痛苦上的欢乐一下子分出薛宝钗与众人的区别,当然也包括与贾母之间待人的区别。刘姥姥也许是无意的,但是在她的表演下,薛宝钗的冷静客观上贬低了贾母和众人。这是第一次无形中让贾珍在薛宝钗面前跌了份、出了丑。
第二次出现在林黛玉的潇湘馆。贾母带人到了潇湘馆之后,林黛玉先给贾母端了茶,王夫人见状忙说自己不喝茶。刘姥姥此时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她笑着说这个屋里是上等公子的书房,言外之意房子的主人一定是男的。贾母笑着说是林黛玉的房间后,刘姥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黛玉后,仍然说自己不信。让姥姥这番话表面上是表扬林黛玉,但是在王夫人听来,却是贬低之言,因为刘姥姥暗示林黛玉像个男人。古代女人,无才就是德,读书识字不做女工,那绝不是正经女人干的事,所以刘姥姥的话在王夫人听来,一定格外地悦耳动听。说林黛玉不好,其实也就暗指了贾母不好。贾母听完刘姥姥的话自然无语。到了薛宝钗的房间后,她借题发挥,以薛宝钗不收拾装点屋子为由发怒了。她之所以说薛宝钗这样居住不像样,其实是回敬刘姥姥刚才说的林黛玉房间像书房。贾母一发威,刘姥姥自然禁言无语。这也是她在林黛玉屋里大放厥词之后,到宝钗房间一语不发的的原因。
这种推论似乎是无稽之谈,但是刘姥姥离开贾府时,从大家送给她的礼物中有证据。王夫人送给她两银子,理由是回家做点小买卖,以后不再要进贾府之门。贾母送的几件衣服、一包药。两人礼物相比就能看出端倪,王夫人对人其实是非常吝惜的,袭人做为她认可宝玉小妾的身份,她母亲死了之后才拿出40两银子。她的这次出手是对外人最大方的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刘姥姥帮助她智斗了贾母。
红楼梦中的许多故事大抵都如此,许多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小事情,常常是被错综复杂的关系所左右。刘姥姥之所以如此选择,与其说是一种智慧,还不如说是一种生活的无奈。所以她这种做法,无可指责、无可厚非。
作者:大愚小孩,每天陪你读不一样的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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