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降温,即将大雪。预报了几天,在一个阳光温暖的第二天,冷空气夹风带雨,奔涌而来。风声鹤唳中,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雪。风雪交加了。
雪,停止在晚上,没有预报的大,也没有期待的大。风,没有停。温度果然断崖式下降。半夜到了零下七八度。刚刚落下的雪,全部冰冻住了吧。听着一阵阵风的呼啸,脑海里莫名冒出《红楼梦》中贾宝玉“访妙玉乞红梅”那一章节。大观园的时空错位,让北方的皑皑白雪世界,出现了妙玉拢翠庵的一片红梅。“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霜娥槛外梅”。这两句诗反复在脑中出现。
白雪蓝天碧瓦每年元旦,瘦西湖不是有双梅展吗?说去就去。早早起来,吃饱穿暖后,直奔瘦西湖。地面的雪,全部结成了冰。薄薄的冰紧贴地面,像溜冰场一样,倒不如厚厚的雪好走。有人在敲冰,用铁锹使劲儿笃,很难弄掉一小块。
公交车很挤。电瓶车与自行车都不好骑,还是公交安全。用了两倍时间,到了瘦西湖西门。大广场像极了溜冰场,刚走进去差点滑倒。一步一小心地溜到大门,进去了。台阶上铺了麻袋片防滑。除了检票员,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进去铲雪了。听得到铁锹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小心地登上落帆栈道,站稳了团团看一圈。小李将军画本那边,白雪积在屋顶,像李家父子的山水画一般。不,比他们的山水画有更多意味。转过身,远处大明寺的栖灵塔,依旧像坐标样的伫立。草窠与犄角旮旯里,都是雪。有人走过的桥面,全是冰。
水面却是不平静的。瘦西湖的鸭子如今已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鸭子们在水面悠游,一两只、三五只,各有自己的小团体。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今天异常凛冽的寒冷,鸭子们能感受到隐隐的春汛吗?看它们自在的样子,看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羡慕不已。
子非鸭走到小李将军画本回看熙春台:湛蓝的天空下,熙春台碧绿的琉璃瓦,闪闪发光。最吸引我双眼的,是每一个瓦当下挂着的冰棱,冻铃铛。冻铃铛不会奏乐,不像五亭桥飞檐上的风铃。可是,扬州已经有多年没见过冻铃铛了,今天看到甚是欢喜。“公鸡屁、鲤鱼尿,冻铃铛子烧成灰。”
记得我小时候,每每在冬天看到冰棱时,就会听到左邻右舍念这首童谣。虽然没有人专门教过我,今天看到冰棱第一眼,记忆深处的童谣,竟然像昨天刚刚念过一样,顺溜地从嘴里流出来。童谣,说的是世界上难以实现的三件事。仔细想想还真是,即便是科学发展到今天,如何获取公鸡屁鲤鱼尿,如何烧出冻铃铛的灰,依然没有手段。
绕回来,我去静香书屋。书屋后面,有瘦西湖最美的腊梅。书屋前的水面,结了冰。水面上的冰花,比我见过的任何冰裂纹都要美。从来,最高超的设计,都是大自然。声音、颜色、花香、鸟语,多少艺术大师穷其一生,为了模拟出最像。然最像,终究不是本尊。
静香书屋桥前的红梅,还没有一个可看的花骨朵。静香书屋的海棠门封闭了,后面众多的腊梅,今年真的“寂寞开无主”,没有赏花人。这也好,符合腊梅的孤傲。只是我有点遗憾,“访梅”,可能实现不了了。
倾倒在廿四桥走过玲珑花界,瘦西湖在清淤,河边立了围挡。秋天菊花盛开的位置,此刻被冰雪覆盖。我知道,在冰雪的下面,有深藏的芍药宿根。待到春风吹过,土里会冒出新生的牙叶。这场雪,土里的芍药,一定很受用吧。
五亭桥,任何时候都与众不同。今天,寒风中的出水芙蓉,也挂上了冰棱。凫庄,没有游动的鸭子生动。右边的钓鱼台的黄与左边熙春台的绿,站在五亭桥上看,都那么清新。是啊,风雪,早已经洗干净建筑物上的浮尘,它们与瓦蓝瓦蓝的天空一样,鲜亮明媚。
下五亭桥,我走往桂花厅。我想看看琼花林在冰雪里的模样。转过身,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扬州瘦西湖,被冻住的瘦西湖。树林成了童话世界,晶莹剔透。吉林的雾凇我没见过,瘦西湖的雾凇我看到了。不仅仅是雾凇。这一刻所有的植物只有一种,冰树!它们被冰雪包裹,打扮成差不多的造型、模样。
痴迷于这样世界。我不断在琼妆玉树里走进走出。我寒冷吗?我孤寂吗?不知道。我想访的梅还没有看到。玉版桥头的情人梅,没有开花的迹象。那是新春最美的梅花,比桃花庄重,比梅花绚丽。
犹有花枝俏入好在,在徐园外,我看到了雪中的腊梅。清幽的香气,远远便能感觉到。透明的黄,蔚蓝的天,洁白的雪,这是我今天来到瘦西湖最初目的。我找到了。虽然没有红梅,琉璃世界的腊梅,毫不逊色。
晚上,我看到很多有关雪中扬州的文字和赞美的文章。我不知道我这篇四不像的文字,属于什么。其实,再多的看到,都是表面。再多的形容,都难以陈述我看到的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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