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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他们所仰视的贾府,有满满的惊艳

来源:大观园 时间:2023/7/10

贾府的繁华气象,如果开门见山直接铺陈开来,就象繁华自赏,少了些意趣的散发,少了些惊艳的全景!

所以曹雪芹的高明之处在于:欲颂高山之巍巍,先让山脚下的小溪低吟浅唱;欲颂大江之浩瀚,必先细描一叶小渔舟的悠悠荡荡气息。

开篇先有冷子兴的演说荣国府,表达的民间评论和看法: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多了!运筹谋划者无一!

这个评论一针见血,道出了宁荣二府正在走下坡路的征兆,除了上下不思进取沉溺于享乐外,更有最大的隐患: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儿孙都不喜读书,一代不如一代了!

但贾府气象仍在,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雨村好歹也是个学霸,当朝进士,他透过外表看贾府:宁荣二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里面厅殿楼阁,还是峥嵘轩峻;花园里面树木山石,依旧生机勃勃……外人眼里哪里看得到衰落之景!

就是出身于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林黛玉,也是仰望贾府而来,从小就常听母亲说外祖母家的与别家不同,因此投奔贾府,见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大石狮,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十来个华冠丽服的仆人,连接她后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不一般……因此到了贾府也是小心翼翼!随后去宁国府拜见大舅,回荣府拜见二舅,全方位惊艳于两府的豪华壮丽内景!

乡野老妇人刘姥姥进大观园,更是惊艳之笔的高潮!

荣府门口的大石狮子、簇簇轿马、门口几个挺胸叠肚的门人,就让乡下刘姥姥不敢过去,借教孙子之机摆脱畏惧,拍打衣服给自己壮胆,终究还是畏畏缩缩地“蹭”过去,贾府的威势由此可见!

入得堂屋,香气扑面,身如在云端,满屋之物都耀眼争光,刘姥姥头悬月眩,面对这大家辉煌,刘姥姥反应惟有六个字:点头咂嘴念佛。

体面的丫头平儿都是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差点被她称为姑奶奶凤姐了!大钟咯当咯当的响声,把刘姥姥吓的一跳;凤姐粉兄脂艳,端端正正坐着的威严霸气,让刘姥姥不自觉的拜了数拜。

而最让刘姥姥喜的浑身发痒的惊喜是:凤姐拔根寒毛就是二十两银子!这可是足够她们一家一年的开销了。所以她感激的话虽粗鄙的,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什么“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酒醉了误入宝玉的房间,抬头一看,只见四面墙壁玲玲珑剔透,琴剑壁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笼,金彩珠光,连地上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看的眼花缭乱,刘姥姥恍然到了天宫一样!

刘姥姥的视角却是绝对的仰视,借助于这样的视角,我们第一次获得了大观园的栩栩如生的立体图像。

而同样享受到宝玉邀请的贾芸,到了宝玉房里,又是什么样的姿势呢?!

贾芸看的是怡红院全景:

“只见院内略略有几点山石,种着芭蕉,那边有两只仙鹤在松树下剔翎。一溜回廊上吊着各色笼子,各色仙禽异鸟。上面小小五间抱厦,一色雕镂新鲜花样隔扇……”

进入宝玉屋里,抬头看的是金碧辉煌,文章灼灼,闻声不见人。贾芸是连正眼也不敢看宝玉了!

外面的高雅风景别院,屋里的满壁辉煌,宝玉的从容淡定……

所有这些,让温饱都成问题,工作没有着落的穷小子产生强烈的自卑感!也在他仰望的惊艳里展示了宝玉的高高在上!

所以两人的交谈自然是鸡同鸭讲:宝玉讲谁家花园好、丫头俊、酒席丰盛、奇珍异宝多等等……这些贾芸何曾见过,只有唯唯诺诺的应承,自然碰不出共鸣的火花,阶层差异象深深的鸿沟,贫穷完全限制了贾芸的想象力!

宝玉兴趣大减,贾芸识趣而退。

通过冷子兴的仰视角度,有浮夸的卖弄自己的身份,也有不屑点评,仰视中让我们一览贾府曾经的繁华之景。

通过局外人、刘姥姥的底层老百的仰视,凸显了阶层差距:刘姥姥算的帐很直白明了,贾府随随便便的一顿螃蟹宴的费用,就是二十多两银子。就是乡村普通人家一年的所有开销!

通过同阶层后代黛玉的仰视,展示了贾府肆意奢华,揭示了同一阶层分化严重:黛玉家也是三代袭侯,父亲也是被朝廷委以重任,家境优渥,到贾府也是惊艳,说明了统治阶级内部也是严重分化。

通过家族内部没落子弟的仰视,揭示了统治阶级内部的固化严重:同样是贾氏家族子弟,一个二十多岁尚在为温饱问题着急操心。而宝玉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所有这些落差以及心理上的巨大差异,集中体现了社会矛盾的激烈!

被仰视已久的贾府,在外界的惊艳赞叹声里开始麻木!开始奢靡!开始腐烂……所以正如探春在凤姐等自行抄检大观园时,流泪的悲愤之感叹:

“可知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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