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讲的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贾母在大观园里宴请众人。当时大家齐聚紫菱洲后入席,贾母带着宝玉、湘云、黛玉、宝钗一桌,王夫人带着迎春姐妹三人一桌,刘姥姥挨着贾母一桌,薛姨妈吃过饭,只坐在一边吃茶,李纨和王熙凤在旁伺候,鸳鸯也接过麈尾在贾母旁边来拂着。
其间王熙凤和鸳鸯商议取笑刘姥姥,鸳鸯向刘姥姥递眼色,刘姥姥表示明白请她放心。宴会开始,李纨端了一碗菜放在贾母桌上,凤姐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接着刘姥姥开始了自黑表演:
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
众人都出乎意料,先还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大家的笑态描写都很精彩,让大家仿佛看到一段豪门闺阁欢笑视频,而各自的性格特点、身体状况也都在笑态中一览无遗,且看主子们:
湘云撑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嗳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揉肠子”。
湘云、黛玉和宝玉都是性情中人,笑态毫无约束,湘云豪爽,喷出一口茶,黛玉体弱,笑岔了气,宝玉一贯喜欢撒娇,滚到贾母怀里,王夫人顾及身份只用手势表达,薛姨妈一向讨喜,也跟着喷了一口茶,探春与迎春亲近,茶碗合在迎春身上,而惜春年纪小,只能拉着奶母叫揉肠子。
坐着的主子们只有宝钗和迎春没描写笑态,但结合上下文看,她们应该也在笑,只是宝钗向来内敛,在公众场合即便是笑也会矜持一些,这种狂欢的画面中,微笑浅笑显然会影响整体效果,而迎春反应较慢,和大家的笑声有时间差,因此两人的笑态并未描写出来。
再看站着的:
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
丫鬟婆子们都跟着主子们一起开怀大笑,而同样站着的李纨虽并未提及笑态,但想来她应该也在笑,之所以不提,一来在主子们笑态描写中已经略过了她,二来她素来谨守寡妇身份,此时在家母身旁伺候是千万不敢失态的,更有可能只是小声地笑着。
所有人中,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撑着,还只管让刘姥姥,这是因为她俩的角色也是表演者,刘姥姥正如相声中的逗哏,而凤姐鸳鸯则是捧哏,观众可以大笑,而表演者却是万万不能笑场的。
而有人认为刘姥姥这是向贾府摇尾乞怜,六甲番人认为不必上纲上线,其实刘姥姥就是一个谙于世故、幽默风趣的老婆婆,她配合鸳鸯和王熙凤表演不过就是调动宴会的气氛而已。
我是六甲番人,敬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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