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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琳四大小说中的女性悲惨命运

来源:大观园 时间:202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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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长篇章回小说中多有涉及灾难的情节,灾害叙事作为情节构建与人物刻画的重要背景,起到了一定的衬托功能,像《三国演义》中的战争灾害叙事,像《水浒传》中的匪盗情节,像《西游记》中的灾难考验,像《红楼梦》中的疾病之痛等,与各小说的写作特点密切相关。

人民文学出版社版四大名著

就性别角度而言,女性在古代明显处于弱势地位,被恶名加身、被弃、被杀、被吃、被拐、被漠视,所遭受的苦难更异于男性。

一、《三国演义》中的女性命运

《三国演义》第一回言天下之乱、盗贼蜂起之始,建宁二年温德殿大梁上飞下大青蛇是为恶谶,继而数种不祥皆关涉民生:

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1]

雷雨冰雹毁民房屋,直接影响生计;地震、海溢,更是直接夺民性命。此种叙写虽略,亦为史著常用笔法,继而由天灾而言人祸:蔡邕谏言天变源于妇寺干政,被贬归故里,十常侍专权,乱势已显。

《三国志通俗演义》

小说所谓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将“分”之始归咎于“妇寺干政”,后文中董后、伏后、曹后等作为皇帝身边的女子何辜,却多遭诛戮,皇帝得以苛延残喘。

袁绍吐血身亡后,其子相互争权,其妻刘氏更是将妒忌表现的淋漓尽致:

将袁绍所爱宠妾五人,尽行杀害,又恐其阴魂于九泉之下再与绍相见,乃髡其发,刺其面,毁其尸。[2]

同为女性,却残忍至此,体现了政治对人性的戕害。其子袁尚恐其父宠妾家属作乱,皆收而杀之,以绝后患。

刘备被吕布所赶,流亡途中绝粮,小说中写到百姓听闻其名,皆争进饮食,猎户刘安更是杀妻以食之。刘安此举,一者令人反感,一者令人心生悲悯,与小说中“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之论甚为相似,旨在凸显刘备之广得人心,但也透露了作者所处时代对女性命运的某种漠视。

吴湖帆绘蜀主刘备

刘备数次逃亡,皆弃妻子于不顾,关羽为护嫂嫂周全而降汉不降曹,赵云为救嫂子与侄儿九死一生,在小说中体现的是“兄弟之情”,而非对女性的尊重。

试想如果只是“嫂嫂”,关羽、赵云还会如此相待吗?孙尚香青春年少,出身亦算豪门,不得已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在蜀吴夹缝中生存,周瑜被讥笑“赔了夫人又折兵”时,又有谁会关心她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呢?后来归吴,孤独终老,侧面透露出刘备对女性命运的漠视。

二、《水浒传》中的女性命运

《水浒传》中的二潘一阎被视为“淫妇”,固然在小说叙事中有其不良之举,但动辄被杀,尤其是潘巧云,并未有实质上的害人之举却被剖腹剜心,未免过于残忍。还有像雷横枷加白秀英,固然因其辱骂其母,但被打杀的结局亦明显处罚过当。

水浒世界中除占山为王者外,还有诸多强权一方的恶霸形象,对于百姓的伤害往往超过各大山寨。如“镇关西”郑屠采取虚钱实契的方式强行霸占金翠莲,实际上亦是一种拐骗,后借鲁达之手施予惩罚,令读者心生快意,而不会考虑处罚方式及处罚施予者的适当与否。西门庆在阳谷县亦算强霸一方:

从小也是一个奸诈的人,使得些好拳棒;近来暴发迹,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因此满县人都饶让他些个。[3]

戴敦邦绘西门庆

故而强占人妻,踢伤武大,乃至终朝取乐,无人敢管;用药害死武大时,像众邻居、何九等人明知有冤而不敢言;武松回县寻得证据而告官时,无人秉公处理。

《金瓶梅》中西门庆更是靠钱财与官势为害一方,害死多条人命,受其欺压者更是比比皆是。如非武松身负武力,其兄之冤屈甚有可能就此泯灭。

飞天蜈蚣王道人杀张太公家人,抢其女儿,霸占一方,而太公亲戚皆为庄农之人,无敢与其争论者,被途经此地的武松杀死,明传奇中的武松故事称为《义侠记》,与斗杀西门庆、飞天蜈蚣之类的仗义行为有一定关系。

周通欲行强占桃花庄刘太公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汉庄上”,刘太公“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4],强行下定,强行入赘,正是占据山林者对周边百姓侵扰的典型例证。

只是此事被偶然经过的鲁达及时制止,令周通饱受一顿老拳,其后桃花山山寨还被鲁达顺手反向劫掠了一番,对百姓而言灾害未曾真正实施,插科打诨压倒了伤害,没有引起读者对周通等人的真正反感。

顾炳鑫绘鲁智深

高衙内第一次调戏林冲娘子,虽被林冲制止,但表现出此类行为平时经常发生,其对百姓的伤害甚大,所谓高衙内“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京师人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5]。

即便是身为官员且具有勇力的林冲遇到此事尚且难以避免,被高衙内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施予侵害,直致身受陷害而被发配沧州,继而被逼上梁山,皆因衙内之类倚势欺人者所致。其他百姓遭遇此类侵害,最大的概率只能是默默忍受、息事宁人了。

李逵出场时,在赌场、江边施蛮耍横,可知平时作为,而对琵琶亭上卖唱女子,更是蛮横:

李逵正待要卖弄胸中许多豪杰的事务,却被他唱起来一搅,三个且都听唱,打断了他话头。李逵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跳起身来,把两个指头去那女娘子额上一点,那女子大叫一声,蓦然倒地。[6]

歌女一家不敢经官,只愿大事化小,由宋江出银子化解,还要千恩万谢。此处展现了百姓在面对官吏和恶霸欺凌时的无助,此歌女甚像是金翠莲、阎婆惜、白秀英等女子在不同情境下的不同命运,但同样离不开“悲惨”二字。

孙忠会绘李逵

三、《西游记》中的女性命运

清代版本中唐僧出身故事中叙陈光蕊赴官途中,因妻貌美,被船夫刘洪加害,沉尸水底,导致其官被占,其妻被夺,其子流落为僧。虽因其曾救下金色鲤鱼而得以尸身不朽,且日后复仇,但十数年的光阴空去,妻儿离散之难,实亦显露了行路之人的苦难。陈光蕊夫妇团聚之后,其妻又复自尽,以此作为“失贞”的某种补偿。

《西游记》中述及数国,其中当权者贤明者有之,但更多的是贪婪昏聩者。如比丘国国主欲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做药引,令家家户户将小儿置于家门口鹅笼中,连国名亦被人讥为“小儿国”,此种举动置百姓于无顾,可称无道之极,亦是残忍之极!只是将过错归因为国主被寿星坐骑灵鹿所蛊惑,贪恋玉面狐狸女色上。

后来灵鹿因是寿星坐骑,仅被收回,未受惩罚,作为女性的玉面狐狸则被直接打死,甚至一味想以国中小儿为药引谋求长生的比丘国国主还得到寿星几颗灵枣的补偿而得以延寿,无疑影射了现实世界中谋求长生的历朝当权者,《西游记》的讽刺意味在此展现地淋漓尽致。

连环画《比丘国》

波月洞黄袍怪本为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下凡,强夺人间女子百花羞为妻,在宝象国饮酒时“陡发凶心,伸开簸箕大手,把一个弹琵琶的女子,抓将过来,扢咋的把头咬了一口”[7],将人肉当作酒肴。

玉帝得知奎木狼下凡为妖后,只是归为前世宿孽,进行的处罚亦只是贬与太上老君烧火,待有功时再得复职,并未追究夺女与食人之罪。孙悟空与之相斗时,又将黄袍怪与百花羞所生二子摔死,将小妖全部打死。

祭赛国金光寺僧人因失国宝而顶罪受屈,称君不明、臣不良,孙悟空等发现此宝为九头虫所盗,而只因贅婿九头虫所犯过错,龙宫中的龙子龙孙龙女等多被打死,龙婆惜命看塔,亦可称无妄之灾。此类叙事中体现了对妖和兽性命的漠视。

连环画《祭赛国》

四、《红楼梦》中的女性命运

《红楼梦》第一回元宵佳节,甄士隐家人霍启抱英莲赏玩花灯,因一时小解而导致英莲被匪人偷去。霍启寻不到人只得逃往他乡,甄士隐“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落,岂不思想,因此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看看的一月,士隐先就得了一病,当时封氏孺人也因思女构疾,日日请医调治。”[8]甄家就此家境衰败。

拐卖小儿在历代皆为重罪,但时至今时仍不绝于耳,令人愤慨。如当代小说《苍耳》《宝贝回家》以及刘德华主演的电影《失孤》等,均表现了被拐儿童家庭因此而导致的灾难,更有媒体提及部分被拐儿童被人为致残或被卖身体器官,不禁令人愤慨某些人的毫无底限与毫无人性。

“霍启”之名寓意“祸起”,是甄家悲剧的开始,亦是《红楼梦》灾害叙事的起始。甄士隐夫妇在女儿丢失、宅院被烧之后,只得到田庄安身,只是:

云雨楼石印本《红楼梦写真》之《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9]

此处虽言鼠盗之害,但亦言及“官兵剿捕”对百姓的侵害。甄士隐为此只得将田产变卖,投奔岳父家寄寓。所谓“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此段情节与癞头和尚的谶诗相呼应,既是甄士隐命运的预示,亦奠定了整部小说的叙事基调。

英莲被拐子收养了七八年,一人两卖,导致冯渊被“呆霸王”薛蟠打死,亦改名香菱,被薛蟠收房,又被夏金桂改名秋菱,多受欺辱,九死一生,在贾宝玉眼中不禁可怜:“可惜这么一个人,没父母,连自己本姓都忘了,被人拐出来,偏又卖与了这个霸王。”[10]

贾雨村复职,经原葫芦庙僧人点明,以“护官符”为念,虽查明英莲被拐缘由经过,却为了个人前途敷衍此案,完全忘却了甄士隐的恩情。

戴敦邦绘香菱

英莲被拐,是连接甄士隐、贾雨村、薛蟠、贾府的重要线索,更是直接刻画了贾雨村的性格。其后薛蟠在金桂挑唆下暴打香菱,薛夫人一气之下亦说出要找人牙子来卖掉香菱的话语,虽被薛宝钗劝下,但其在薛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小说结尾处薛蟠因大赦放回,香菱扶正似为灾害已满而得正果,旋即借甄士隐之口称香菱难产生子而亡,就此完结尘缘。

除甄家败落缘于英莲被拐外,小说中还有数次提及“拐子”,如第十九回宝玉因不耐烦在家中看戏,茗烟提议出去逛逛,宝玉一口回绝,原因就是怕花子拐了去[11]。此时宝玉已有十多岁尚且怕人拐去,可见常时家里人多方警诫之力。

第七十七回芳官等被赶出大观园,闹着要出家,水月庵智通与地藏庵的圆心用心不正,小说中言“巴不得又拐两个女孩子去作活使唤”,王夫人“今听这两个拐子的话大近情理”[12],遂令其出家。将僧尼与“拐子”相提并论,体现了小说中对某些出家僧尼的不满之情。

小说中更是直接叙述了几次盗匪作乱之事。周瑞干儿子何三带头夜盗贾府,包勇打退众人,但贾母遗物失窃;妙玉被盗人掳去,下落不明,惜春坚定出家之念。此伙盗匪原为海贼,勾连贾府中何三、鲍二等盗去财物和妙玉后,极有可能重新入海。

崔君沛绘《红楼梦人物图卷》

小说第一百一十四回甄宝玉之父甄应嘉拜祭贾母,谈到“近来越寇猖獗,海疆一带小民不安,派了安国公征剿贼寇”,贾政亦言探春远嫁,“因海口案内未清,继以海寇聚奸,所以音信不通”[13]。后文借闲人之口先言海疆的贼寇擒捉到不少,经法司衙门审讯又牵扯出藏在城里的一些,隐约间透露出曾有盗匪犯事掳一女子下海,女子不依被杀,间接交代了妙玉的悲惨结局。盗匪即便被正法,而受侵害者所受灾害难以消除,或许是此类灾害叙事所表达的某种悲悯情怀。

秦可卿年纪不大,而抑郁生病而亡;尤二姐被骗进贾府,抑郁而病,因医生胡君荣乱开药导致小产,一男胎坠下,后又被王熙凤、秋桐等百般逼勒,遂吞金而亡;晴雯因风寒患病,又带病帮贾宝玉连夜修补雀金裘致令病情加重,后被赶出大观园,病重而亡,寓示了贾府众人的逐渐离散;迎春在夫家饱受欺凌,婚后一年亡过;鸳鸯因担心邢夫人任意掇弄,贾母死后悬梁自尽,其嫂子得一百两银子而心喜。

“病若西施”是林黛玉的重要特征,隐示其最大的郁结在于跟宝玉的关系,在大家庭各种利益纠缠之下,难得解决,宝玉新娶宝钗之时,黛玉自焚诗稿,虽干干净净而去,临终不免喊出“宝玉,宝玉,你好——”之句,其中的留恋、悲伤、愤懑、失望等多种情感纠结于一处,令人深感造化之弄人,而王熙凤对此理解为“他临死咬牙切齿倒恨着宝玉呢”[14]。

连环画《黛玉焚稿》

薛宝钗亦有胎里带来之病,表现是喘咳,需服“冷香丸”医治,此病及药的叙写,形象地刻画了薛宝钗性格中“冷”的特点,终难脱守与李纨类似的守活寡结局。

王夫人因掌打金钏,又将其赶出,心怀愧疚,宝钗急向王夫人道安慰问:

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顽顽逛逛。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情了。[15]

薛宝钗此段言语多被读者解读为“冷血”“无情”,实亦由等级观念下主子小姐地位使然。其后宝玉面临被打的境地,欲令一老妇去找贾母求救,老妇认为是跳井之事发,称:

跳井让他跳去,二爷怕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的![16]

刘旦宅绘金钏

一条人命,不论是在主子眼中,还是在仆人眼中,都轻易地让一点赏银掩盖了过去。金钏跳井,袭人点头赞叹默然流泪,所谓赞叹无外是指金钏有个性,敢于以死反抗主子的欺辱,而默然流泪,则是联想到自己身为丫环的身不由己,更为自己前途命运而担忧。

袭人在小说中最好的结局是成为日后的赵姨娘,终在贾府中地位不高,处处受排挤和白眼,金钏之亡在袭人看来,未始不是一种选择,像晴雯之死、鸳鸯自尽,皆体现出了等级制度对人性的伤害。

当然,在小说后四十回中,袭人得嫁蒋玉函,算得上“幸运”,但贾宝玉离去时对她并未表现出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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