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排名第十一,她读过书,也识得字,但是不像黛玉和妙玉那般文采出众,而且,他父亲让她学习读书识字的目的也非常单纯,那就是将她培养成一个符合当时社会价值的,标准的贤妻良母。
她的丈夫贾珠去世的早,她默默地陪伴着儿子贾兰,同样按照当时社会的价值标准教育贾兰。贾兰少年老成,读书习武,丝毫不曾松懈,大约从懂事起,就已经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
虽然李执与黛玉、妙玉一样,都出身于官宦之家。黛玉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诗云:“颦儿才貌世应稀”;而妙玉天赋聪慧,是一块“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无瑕白玉。与这两位仙气十足的少女不同,李执一出场便很接地气,平实朴素,贤良淑德,是那个年代大多数官宦人家大小组的模样。
在大观园里,她住在稻香村,稻香村原名“浣葛山庄”,元妃省亲时,林黛玉曾代替宝玉作诗《杏帘在望》,诗文如下: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因为元妃非常喜欢这首诗,于是取其诗句中的“十里稻花香”中“稻花香”,改“浣葛山庄”为“稻香村”。而自从李执搬入了这间乡村民居的住所,整个人突然便恢复了朝气。
探春起头办诗社,李执是最为热心支持探春起头办诗社,李执是最为热心支持的一位,不仅将自己的住所稻花村拿出来做诗社的活动场所,还亲自去与贾府掌握着经济大权的王熙凤理论要钱,维持诗社的运作。最后,连一向强势的王熙凤也说她不过,甘拜下风,依了李执的要求。再说王熙凤打平儿那事件,李执不仅收留平儿在稻香村住了一晚,还为平儿抱不平,逼得王熙凤不得不向平儿道歉。可见李执不仅有才干,只是她性情温和,甘愿低调,不喜争强好胜罢了,但是在她心里,是非对错明白得很,该出头的时候绝对会站出来。
诗社活动中,李执自称“稻香老农”,虽不喜妙玉怪癖,但是爱极栊翠庵里的红梅,她早已看透妙玉对宝玉的心意,便找个借口,罚宝玉前去找妙玉讨一枝红梅。这样的李执哪里有半分孤僻木讷的影子,活泼泼就是一个爱玩爱闹的有趣女子。
近乎世外桃源这一切仿佛是大观园这个近乎世外桃源般的所在,让李执解脱了多年来桎梏了自己身心的枷锁。不过,李执的解脱方式非常特别,她没有否定客观存在的价值观,更没有抛弃曾经的自己,而是顺势利导,化腐朽为神奇,活出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而这种奇异的变化,除了李执自带“慧根”,想是和“稻花村”这个宝玉眼里矫揉造作的“假村舍”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我们先看书中是如何描写稻花村的:
一面走,一面说,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黄泥矮墙,红杏如火,里面村屋几间,外面种植着桑、榆编成的青篱,篱外土井辘轳,下面还有几畦菜地,一眼看去就是一副安逸静谧的乡下农庄画面,颇有几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般,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
然而,本身便有点“天然呆”的贾宝玉,却偏偏提出“天然”这两个字,让老学究们说说其中的意思,而正是这段描述,说出了这稻花村的怪异之处,看似书中说:
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为其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
这段描写,可谓意、情、趣三者浑然一体,读起来是忍俊不禁却又感到意义深远。想李执原本的简朴无华,原是“三从四德”教育改造出来的,宝玉能看到稻香村的“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为其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李执住在其中,又怎会看不出来,也许有一天,忽然有那么一个时刻,她福至心灵,突然感受到,自己就像这稻花村一样,不是“天然”的自己,在一刹那,她有了“醍醐灌顶”般的领悟,于是加持了“天然”属性的李执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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