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和众姐妹、李纨搬到大观园的第一个秋天,探春率先在园中发起组织了一个诗社——海棠社。诗社结束后,贾宝玉回到怡红院,忽然想起这次诗社没有请到史湘云,觉得有点可惜,便立刻催着贾母将史湘云接过来。
第二日史湘云来到贾府,听说起诗社的事情后,马上兴奋起来,说自己也要作诗。李纨等人把诗题说给她,她一口气就作出两首诗来。但是她依然没有尽兴,跃跃欲试,嚷嚷着自己也要起诗社,最后在宝钗的帮助下起了个菊花社。
在曹雪芹详细描写的四次诗社中,第一次由探春掌坛的海棠社开启了大观园诗社的先河,第三次芦雪庵即景联诗最为隆重热闹,第四次林黛玉主持的桃花社是大观园诗社的落幕。而这次海棠社则质量最高,犹如当时的季节——秋天一样,满是丰收的繁盛与硕果累累。
秋天里起菊花社,丰收季节喜获大丰收
史湘云起诗社的时候,根据薛宝钗的建议,把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薛姨妈等人一起请到大观园赏桂花,先在藕香榭摆几桌螃蟹宴,等众人热闹过去,筵席散了再作诗。
这次诗社以咏菊花为题,共十二道题目。其中,林黛玉选了选了《咏菊》《问菊》《菊梦》三首,薛宝钗选了《忆菊》《画菊》两首,史湘云选了《对菊》《供菊》《菊梦》三首,探春选了《簪菊》《残菊》两首,贾宝玉选了《访菊》《种菊》两首。
尽管数量上要比上次海棠社四人每人作一首多出许多,但一点儿都没难倒大家。众人的创作热情非常高,每人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最后由李纨点评,评出林黛玉的《咏菊》《问菊》《菊梦》依次位列前三甲,她因此夺得此次诗社的魁首之位。而其他人的诗作也不差,皆属于咏菊诗中的上乘之作。
接着大家又坐在一起吃了一些螃蟹,诗兴依然没有散去,宝玉、黛玉、宝钗三人对着螃蟹分别作了一首咏螃蟹的诗。其中,宝钗的诗辛辣地讽刺了世人的腹黑,被称作“食螃蟹绝唱”
统共算下来,这次诗社贾宝玉和众姐妹一起共作了十五首诗,数量之多,整体水平之高,是其他三次如海棠社四人共作四首诗,芦雪庵即景联诗热闹大于成果,桃花社每人作词一首且探春和宝玉未完成任务所没有的。这样的成绩,正契合了当时的季节,通过每个人的辛勤创作,获得累累硕果。
史湘云与薛宝钗能力互补,两人互相配合呈现完美效果
菊花社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史湘云与薛宝钗的完美配合,以及事前充分的准备。
史湘云属于“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看见姐妹们起诗社作诗,三言两语间就来了兴致,并立刻下了起诗社的决定。但她行事冲动草率,连怎么做这件事都没想好就把话放了出去,以至于她与宝钗商议的时候,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半日,宝钗都觉得不妥当。宝钗一针见血地指出:
既开社,便要作东。虽然是顽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要不得罪了人,然后方大家有趣。
史湘云囊中羞涩,显然做不到这样的效果。于是,薛宝钗主动向她提议,让薛蟠弄几篓螃蟹来,再从自家铺子里取上几坛好酒,备上四五桌果碟,请贾母等人进园子来吃螃蟹赏桂花,等大家尽兴后再作诗,既热闹又省事。果不其然,第二天大家在园子里既吃又玩的,场面十分热闹、有趣。
在拟题的时候,宝钗又说不能太过新巧,否则容易“韵过于险,再不得有好诗,终是小家气”。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出一个咏菊花的主题,并一口气拟出十二道题目来。拟题的原则具体是:
如今以菊花为宾,以人为主,竟拟出几个题目来,都是两个字:一个虚字,一个实字,实字便用‘菊’字,虚字就用通用门的。如此又是咏菊,又是赋事,前人也没作过,也不能落套。赋景咏物两关着,又新鲜,又大方。
这样既不生僻又能保证题目新颖,不落入俗套。第二天大家作诗的时候,果然个个思如泉涌,写出了十二首质量上乘的诗作来。
在这过程中,薛宝钗将自己思虑周全,处事妥帖的长处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史湘云可贵的是,行事主动积极,思维敏捷,敢于出风头,这才能果断地揽下这个任务。宝钗属于“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性格,自然不愿在众人中冒尖,再加上她认为女子应以针黹女红为主,因此不太可能主动起诗社,她也就无从发挥自己的长处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中,正是因为有史湘云的主动主动出击,客观上明确了前进的方向,薛宝钗才有机会围绕着这个方向,施展自己的才华与能力。而史湘云也靠着薛宝钗的财力与周全妥帖,将自己的想法落到实处,让这次诗社取得最大限度的成功。
而且这次起诗社,不同于海棠社的略显仓促,芦雪庵即景联诗时的注重娱乐性,桃花社的不断被耽搁,事前史湘云与薛宝钗商议了一个晚上,做了充分的准备。再加上贾母、王熙凤等众人的配合,又有薛蟠这样外界力量的帮忙,这才规划出一个完美的方案,并有效地执行下来。
贾府正值鼎盛之际,提供安稳环境保证诗社顺利进行
贾宝玉和众姐妹起诗社的时候,正是元春省亲,他们搬到大观园后的第一个秋天。之前由于元春才选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接着又回府省亲,一下子将贾家推向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地步。
大观园是为红楼女儿建的一个理想的“世外桃源”,她们搬进园中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在贾家这棵大树的庇护下,很少受到外界的干扰。在此期间,虽然发生了宝玉与王熙凤被镇魇,以及宝玉挨打等事情,但他们的生活总体上还是挺惬意的,那些忧愁不少只是一些青春期的烦恼。
因此,除过守寡的李纨,宝玉和众姐妹可以尽情地享受青春的美好时光,把生活过成诗与远方。他们在诗社中吃喝玩乐又写下多篇优美的诗作,表现出兴盛时期贾府富足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状态。菊花社更是将这一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起诗社的时候,薛宝钗帮史湘云弄到几篓螃蟹等,而且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毫无外界客观条件的干扰。从侧面反映出,当时以贾府为首的四大家族实力很强,给内宅女眷提供了一个富足与安宁的生活环境,让他们能够自如地安排各类生活与活动。
从螃蟹宴到诗社结束,整个过程都洋溢着一种兴盛又热闹的气氛。而且这次螃蟹宴还惠及到了丫鬟和婆子,给不同等级的下人设了相应的席面,让她们也享受到这样的欢喜与热闹。这种连下人都跟着沾光的现象,表明了当时贾府正值鼎盛的富足状态。
这次诗社在之前海棠社的基础上,举办得更为圆满,诗作成绩也要比上次好很多。后面香菱学诗的时候,宝玉说自己把众姐妹的诗作抄给了外边的人看,虽然黛玉说这样不太妥当,但也反映出经过两次接连起社,大观园诗社发展壮大起来了,走向了兴盛,为下一次芦雪庵即景联诗将诗社推向高潮打下了基础。
结语
史湘云掌坛的菊花社既气氛热闹又成果丰硕,不仅是她和薛宝钗做了充足的准备和细致的谋划的结果,更是因为这次诗社是建立在贾府正处于兴盛之际的基础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史湘云和薛宝钗才能顺利地运用好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将诗社尽量办好,众人才能在安稳的条件下心无旁骛地创作,写出优美的诗句来。而这样的条件,是后来黛玉建桃花社时所没有的。
因此,菊花社的成功本质上是贾府兴盛时期强大实力的一种直观的体现,让人感受到它的富贵与荣华,以及贾府众人生活的富足。然而这种生活并不能长久,终究有一天会被撕得粉碎,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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