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人人都以为那“太虚幻境”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殊不知,那里才是真正的阴司入口。这一真相,直到宝玉死后、重游太虚幻境才明白。
1:神瑛侍者下凡尘,投生富贵致迷魂,一朝梦醒复原去,太虚重见梦中人
且说那落魄后的贾宝玉,从狱神庙中出来之后,便觉无所皈依,环顾四周,却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天地合一混沌不清。而宝玉的脑海中亦如眼前的雪景,一片空白茫然。
正不知何去何从,忽见天地合一处,蓦然冒出一僧一道,未及宝玉反应过来,僧道已及至近前。那僧道:“神瑛侍者,如今你下世历劫已完,也该随我们去青埂峰下复还你的本质了。”
宝玉双目空洞,痴痴问道:“你们从何处来,要带我到何处去?”跛足道人笑道:“我们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亦带你去往你来的地方。”宝玉又道:“那我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你们是谁?”
癞头和尚笑道:“果然,你迷失了本性,连本来面目都不记得了。我们先带你去往北邙山,入太虚幻境,那是你曾经去过的地方,若有机缘,或许还能见到你的故人呢。走吧,走吧。”说罢,一僧一道便前后夹着宝玉,催他上路。
宝玉仍然不解:“太虚幻境是何地,我为何要去那里?僧道齐声道:“去了便知,何必多问?”
宝玉只得跟从,展眼已来至一处荒山野岭,却见山丘之上坟冢隆起,墓碑耸立,又见衰草枯杨,寒鸦纷飞。心中不由一紧,忙止了脚步问道:”此处是何所在?”跛足道人不再理他,兀自往前走,一面高声唱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宝玉听罢“哪知自己归来丧”一句,如雷轰电掣一般,只觉脊背处一阵寒意,仿佛走了真魂一般。骇然叫道:“莫非——我已经死了?”
癞头和尚却不作答,转身随跛足道人而去,头也不回道:“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反认他乡是故乡!”
宝玉忽然心头清明,竟有茅塞顿开之感,自忖道:“是啊,我的来处才是我的故乡,这世间充其量只是一处灵魂驿站而已,世人都是这里的过客,来去匆匆,不过数十年。之所以这般留恋不肯离去,不过是畏惧死亡罢了。
殊不知,死亡只是肉体的消亡,并非真正的消逝,只要灵魂不灭,终有一日,会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面貌出现在这个世上。”思忖至此,宝玉忽觉内心无比踏实笃定,正欲与癞头和尚说出心中所感,却发现那一僧一道早已不见踪影。
宝玉苦笑道:“也罢,人的生死幻灭,原本就是个人之事,何必要分享于他人——只是,此处的荒山野岭,莫非就是那僧道所说的‘北邙山’?他们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宝玉正困惑不解,抬头再看时,竟见面前呈现出一座高大的牌楼,耸立于云山雾罩之中,上写着“太虚幻境”四个字。宝玉心中纳罕:“此处好生熟悉,竟如故地重游一般。”一面想着,一面举步踏入,接下来便是上蓝桥,渡驿亭,绕琼楼,穿玉阁,正信步由缰之时,却忽闻一女子的笑声,似从身后传来,宝玉忙回转身来,却赫然发现一本册子——上面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那册子悬在空中自动打开:
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紧接着,册子中出现了晴雯的倩影,在里面冲着宝玉含笑颔首道:“二爷,可还记得我么?”宝玉只觉得心中一痛,悲呼道:“晴雯?原来,原来这首诗说的是你?”
晴雯凄楚一笑,道:“二爷,你站在此处别动,只看着这本册子,便可以游览我的一生,以及我的生前身后事了。”
2:偷得绛珠一缕魂,风流丫头初为人,下世不懂凡间恶,惨遭挫骨扬灰尘
宝玉依言而行,果然站在那里不动,只见册子中先是呈现出一株绛珠仙草,接着那仙草便开枝散叶,绽放出几枚绛红色的花朵来,其中一枚副枝上的花朵,落瓣之后化作一缕红色烟雾逐渐聚拢成形,凝结出一位标致美人的形态来,女子的五官也循序清晰可辨,宝玉定睛一看,竟是晴雯!
宝玉大为惊骇,屏气凝神不知所措。先见晴雯去了警幻仙姑处,求告着什么,之后便投胎到了一户官宦人家,成为那户人家的小姐。动辄便有女婢随从伺候左右。然而,好景不长,晴雯八九岁上,父亲却突然获罪,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几乎在一夜之间,晴雯的家便被查封关闭鸡犬不留。自身也被化作女婢卖掉——
镜头转换,晴雯展眼已在贾母身旁侍奉,贾母却并不拿她当丫头,只一味娇宠,致使晴雯进府几年都没学会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奴婢。始终无法像袭人那般低眉顺眼、唯命是从。
接下来,晴雯的过往序幕便飞速轮转,晴雯被王夫人骂狐狸精的情景;晴雯与袭人起争执的情景,以及晴雯病倒后给宝玉补雀金裘的情景,依次闪过,之后,便见袭人鬼鬼祟祟去向王夫人检举揭发晴雯芳官等,如何不安分,如何狐媚惑主——最后一幕是,晴雯病怏怏躺在多姑娘家的土坑上,直着脖子喊了一夜的娘,拼命挣扎了几下后,便直挺挺地没了气息。
原以为这样就完了,令宝玉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晴雯的尸体竟被多姑娘夫妇弄上一辆车,拉出郊外,在一荒僻处焚烧成灰了,眼见的那美人被熊熊烈火烧成一堆焦炭,随后又被多姑娘带来的几名小厮将其骨灰用力扬撒开去……
宝玉见状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暗恨道:“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连一具尸体都不放过?”
却见册子上的情景一转,竟是自己的母亲王夫人在吩咐多姑娘:“她是得女儿痨死的,留不得,还是拉到城外火化了罢。”
宝玉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如鲠在喉,肝胆俱裂。太太一向惜老怜贫慈悲为怀,怎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虽然说不过是一具失了灵魂的皮囊,逐渐腐烂还是焚烧成碳并无区别,可这试图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居心实在令人可恶可恨。
“二爷,”随着晴雯的一声呼唤,册子自动合上,宝玉似从梦中醒来,怔怔地望着已矗立在眼前的晴雯,不知该如何宽慰才好。
晴雯冷笑道:“原本以为二爷是个多情的人,不料却是铁石心肠。为了自保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被撵出怡红院。你明知我没有亲人,没有依靠,离开怡红院就是死路一条,却依然任由我去了。我虽然口角凌厉些,嘴巴不饶人,却终究没有害人的心。怎会落得如此结果?”
宝玉愧悔难当,想起当日晴雯被撵,自己也只是一时的不忍,事后却并不曾向老太太禀报过此事,以免令太太和老太太为此生出嫌隙,为一个丫头婆媳龃龉倒不值得了。晴雯的遭遇,焉知不是自己怯懦冷漠、不作为之过?这样的心性怎配为人?”
晴雯冷笑道:“果然,石头变成的人,即便空有了人的皮囊也难更本性,大观园里死了那么多姐妹,或多或少都与你难逃干系。”
“晴雯,你说什么?什么石头变人,在说谁?”
“哼,还能说谁?你与那宝姑娘果然是一对儿,都是心冷意冷的人,你虽表面上一腔热血悲天悯人,实则也是个漠视生命、麻木不仁的人。自身是什么样的能量就会匹配什么样的人,你压根配不上林姑娘,因此才会今生无缘。二爷,且往里走,还有诸多好戏等你呢。”言罢凭空而逝。宝玉待要追寻,哪里还有晴雯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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