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的居所为什么叫缀锦楼?和缀锦阁仅仅是一字之别
文:子凡shine
元迎探惜四姐妹,元春和探春都是贾政的女儿,二小姐迎春是大房贾赦的女儿,四小姐惜春是宁国府贾珍的胞妹,从亲疏关系来说,宝玉和迎春、惜春要远一些,这两个女孩也经常并列提起。
今天我们来说一说贾迎春和贾惜春的住所。按照《红楼梦》的一贯写作特点,她们居住的苑囿楼阁名字和人物的性格命运应该有很大的关联。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群芳入住大观园,“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说明贾迎春住在缀锦楼,惜春住在蓼风轩,蓼风轩和缀锦楼是对应的,如同黛玉的潇湘馆,宝玉的怡红院一样,是这一处院落的名字。
《红楼梦》第三十七回,秋爽斋偶结海棠社,大家都以自己的居所为号,李纨道:“二姑娘四姑娘起个什么号?”宝钗道:“他住的是紫菱洲,就叫他‘菱洲’;四丫头在藕香榭,就叫他‘藕榭’就完了。”这里紫菱洲和藕香榭对应。
螃蟹宴就摆在藕香榭,书中说,“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第四十回贾母带着刘姥姥游园向紫菱洲,蓼汀花溆一带走来,说明紫菱洲和藕香榭指的是范围比较大的一片地方,迎春居住的缀锦楼坐落在紫菱洲一带,而惜春居住的蓼风轩则位于藕香榭一带。
“暖香坞”是惜春的卧室,贾母带领大家去看惜春作画,“过了藕香榭,穿入一条夹道,东西两边皆有过街门,门楼上里外皆嵌着石头匾,如今进的是西门,向外的匾上凿着“穿云”二字,向里的凿着“度月”两字。来至当中,进了向南的正门,贾母下了轿,惜春已接了出来。从里边游廊过去,便是惜春卧房,门斗上有“暖香坞”三个字。早有几个人打起猩红毡帘,已觉温香拂脸。”
至于贾迎春的缀锦楼究竟如何,书中并没有明确的描写。贾政带领众门客相公游园,元春省亲,以及刘姥姥参观大观园,三次游历过程将大观园的主要地方都写到了,如黛玉的潇湘馆、探春的秋爽斋、宝钗的蘅芜苑、妙玉的栊翠庵、宝玉的怡红院,甚至惜春的蓼风轩、李纨的稻香村,可以说,唯一没有明确描写院落和居室的具体状况的就是迎春的缀锦楼了。难怪读者都说贾迎春是存在感最弱的一个女孩了。
迎春出嫁以后,贾宝玉经常到紫菱洲一带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屏帐翛然,不过有几个该班上夜的老妪。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
通过这简单的描写,我们知道迎春所在的紫菱洲有蓼花苇叶、翠荇香菱等植物,迎春的居处缀锦楼“轩窗寂寞,屏帐翛然”,室外院子里有棋枰陈设,昔日迎春和姐妹们经常在这里对弈。紫菱洲让我们想到了香菱的命运,一如菱花不被人注意,默默无闻地点缀在池塘之中。
缀锦楼,锦是华丽的丝织品,缀是点缀衬托,令其更加美好的意思。这个词给我们的感觉是华丽,是锦上添花。这不仅让我们联想到了大观园正楼的东面飞楼名曰“缀锦阁”,与迎春的缀锦楼一字之别,却是十分不同的地方。缀锦阁富丽堂皇,宽阔壮丽,贾母经常在这里设宴。如果按照缀锦阁的规格来理解迎春的住处缀锦楼,似乎不太匹配,难道作者竟然如此粗心,将两个地方的名字起成一样的了,还是迎春的住处不配拥有一个独立的名称呢?
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大观园众人的居所,宝钗曰苑,林黛玉曰馆,探春曰斋,惜春曰轩,李纨曰村,宝玉曰院,妙玉是庵,无一处雷同,迎春似乎只能住在“楼”上了。“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落寞,“小楼一夜听风雨”的无助,“无言独上西楼”“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琼楼玉宇,朱楼绣户,是大家千金的绣楼,充满了富贵,也写满了寂寞。
贾迎春出身高贵,“金闺花柳质”,行为端庄,性格温柔沉默,她是最符合大家闺秀标准的女孩子,没有探春的凌厉,没有惜春的执拗,她一心想着岁月静好,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可是却偏偏嫁给了中山狼、无情兽孙绍祖,“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楼,登高必跌重,感觉最华丽的缀锦楼,遭遇最残酷的破坏,如果一定要为迎春的居所找点象征意义,意义恐怕就在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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